使看似空无一物的地方,也会有着真实不虚的存在,如风,如光,如微尘。
如谷胤掌中这一缕“元气”,便是一种介乎寻常直觉可感与不可知之间的能量,称得上是“见之无象,闻之希声”。
相较之下,或许极少数的天赋异禀者能够勉力感受一二,捕捉到那似有似无的些许痕迹,但对于大多数常人的感官而言,这样的“存在”形式几乎是一道无法触及的天堑。
唯有经过对应的手段,才能使之一定程度上转变表征形式,自无形间“沉淀”为有质,就如自然界中本是聚散无形的雾气,因低温凝华为冰晶,这才能够让人对其有着更为直观有效的观察利用。
又深深看了一眼掌中的浅淡光痕,谷胤也只是向老道额外问了一句:“道长可还有能教我的吗?”
老道人抚髯微笑,“居士若是有意修行,何不入我道门?贫道观居士心非歹凶,能自明元气之关窍,兼之身具异力,天资不可称陋,若一心向道修炼,或真有一日可成就长生久视之境?”
这倒不是客套推脱,为人讲解一些道门源流的公开理念是一回事,法不可轻传则是另一回事,而他看好眼前这个奇特的年轻人,也同样并非假话。
纵然百日筑基未成,而丹田一道虚篆已立,只待断去旧事因果,时机一至,罗景老道便可点化泥丸,升生灵台,结命一张真符,依照所知上清法统历来之分,从此便是真正的入了道。
而这只是开始。
道门诞于新世,甫一初传便为开道祖师之实,责无旁贷。立下道统,广济芸芸众生一线机缘,扶持道德,便是应有之义。
而建立一个道统,所需考虑的最重点是什么?
老道仔细想来,也无非是弟子,是传承,是未来!
道门历来讲求随缘,他日若是道统成就,广开山门之时且不提。而现在的话,愈是初创,愈要把关严格,唯独像是眼前这样的“璞玉”,在道统散传之中,便已隐隐透露了几分这样自生奇异的人物之珍贵!
——那自然是有一个算一个,相逢便为有缘,先想办法试试捞到碗里再说!
只是这一次,他恐怕注定要失望了。
沉吟了片刻,谷胤只是摇了摇头,“多谢道长美意,我确实有所羡奇,只是心中另有要事未定,此时却是无法抽身,甚为遗憾。”
说他不动心那是假的。
寻仙问道,求访长生,这几乎是千百年来深深刻入脚下这片大地上与人心中的向往,不见古来多少帝皇传,一夜暮发泣白头,炼丹修行求仙山,闹出了多少荒唐事。更毋论眼前几乎是明摆着的“真法”,若是让那些古代的帝王知晓如此,怕是舍下一切身家性命不要,也得争一个同样的机缘!
但青年自家人知道自家事。
别的都可以抛开不谈,单单那笔依然悬在头上“欠债”,就从根本上决定了问题的性质:他还没有太多足以自己把握的余裕。
他唯有拒绝。
“无妨,缘法如此。况且贫道此时亦是尚未立下山门,何必急于一时?倘若居士他日改了心意,或许自有变化,不必强求此时下断言。”
老道长却是没有多少失望,亦或被驳了面子的意思,依然笑呵呵地告解了几句。
“立山门?道长本是散居,现在莫非却是准备去做个开山鼻祖么?”
谷胤趁势绕开话题,又另询了几句。
“不敢厚颜妄称道门尊长,但贫道身受上清道统,岂可怀璧自珍,有失诸位天外祖师之仁心?却是实不相瞒,贫道昔年犯下过失,愧而离乡,二十多年来一直无颜归去,此番出行,一便是为了回乡断去前事,了却心障。二为丈量山河,寻访名山,欲觅一善地求用,待到受篆定法,自当于此世重开上清源流,引渡同道。”
提到这件事,老道却是正色起来,言行中颇为谨慎,显然是思虑已久。
那还能如何呢?听者也只是点点头。
“也好,那就祝道长此行顺利,诸事大吉。”
青年神色平淡,唯独称辞分外恳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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