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)第50页_陋巷之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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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今天下午的时候,我发现有个叔叔在盯着我瞧,当时我正在光着膀子搬货物,满头大汗,非常láng狈。铁屑飞舞之间,我几乎看不清他的面容,只能隐约听见他问:“请问……你是不是认识君垚同志?”

  我点头:“他是我爸爸。”

  之后我好久没有听见他的声音,我卸下货物,走到他跟前,才发现他在流泪。

  我后来才知道,他是爸爸以前的学生。姓李。

  1969年9月30日

  在李叔的介绍下,我进了广播站,被一个老师傅带着写稿子。芝林毕业后去了丝厂工作,她的手很巧,上学时就常常帮许阿姨做手工活,所以厂里的工作也很顺手。

  许阿姨在年初生病进了医院,到现在也没有好起来。之前和麓存在钢铁厂,几个月才进城一次,现在我调了工作,总算能和芝林一起照顾许阿姨。

  我和芝林都很喜欢看书,下班的时候,我们常在新华书店见面,每次一直会聊很久。

  相比我家,芝林家里要难过得多。爸爸是资本家,妈妈是旧社会大户人家的小姐,我知道芝林的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发配到东北的劳改农场,到现在也没有回来。

  芝林常常和我说起她小时候的事情。小时候,街上每天晚上都大吵大闹的,她很害怕,妈妈就会在chuáng上抱着她,贴着耳朵给她讲故事。

  什么《啼笑因缘》,《金粉世家》,都是些痴男怨女的故事,在屋外的世界里,这些都是腐朽,都是糟粕。

  但是妈妈讲的故事,她都记着。尤其是金燕西和冷清秋共游西山那一回,她至今都不能忘怀。

  我默默听着,心里模模糊糊想起来,在我很小的时候,那是个冬天,冷极了。我们一家人围在炭炉前,爸爸把我抱在膝头,姐姐笑着握住我的手,而妈妈坐在钢琴前面,一边弹,一边唱。

  我还记得,她唱的是《渔光曲》,唱得那样好听。

  (没有日期,纸面上都是血)

  我记得爸爸有一本很厚的字典。

  小时候我常看见他坐在桌上,戴着眼镜在那本字典上记着什么。后来那本字典在火里被烧没了。我们家还有很多很多的书,后来也被烧没了。

  他们来的时候,我和芝林提了饭盒正要去医院,麓存还在厂里,没有回来。

  芝林的家里已经很空了,只剩些家具,他们就把橱柜搬到天井里开始砸。

  那副模样让我想到爸爸字典被烧掉的那一天,书烧得黑烟弥漫,我眼泪直流。等书烧成灰烬的时候,他们从屋子里搬出了妈妈的钢琴。

  钢琴弦根根分明,锤子砸上去,发出“嗡”的声音。于是他们找来了剪子,一边槌,一边剪。

  那声音乒乒乓乓,听起来很可怕,我忍不住想张口,但嘴被姐姐死死捂住,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。我用力扭过脖子,看见姐姐眼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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